上高速记得带烟带钱带美人

WarningCP向为USSR×USA。无聊且烂俗的恋爱情节。也许不是。

Summary:两个人的旅程。

Notes: @苍宋星 的点梗!!感谢宋哥每天听我胡言乱语发牢骚!虽然我完全写跑题了。也欢迎其他人点文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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祂梦里有一轮血红的太阳,淅淅沥沥地融化后滴落在海平面上。


苏维埃一向醒得早,醒来的时候天边还是黑蒙蒙一片,车上的电子钟显示着暗红色的3:13。美利坚还睡着,手里攥着墨镜(或许祂看不见的地方还藏着枪),睡前把副驾驶的椅子提前放倒,蜷成一团缩在大衣底下,脑袋下枕的是硬抢来的遮耳帽。苏维埃看了觉得太阳穴发胀,美利坚这一路本就不安分,刚坐在座位上那会儿像抓进笼子的麻雀,一刻不停地乱扑腾——没扑腾多久。麻雀体力有限,美利坚身体素质也有限,祂在心里骂了一万个F**K,苏维埃平时多稳重飙起车就有多疯,坐十分钟颅腔天旋地转,坐二十分钟胃里翻江倒海。苏一挑眉,说你们资本家不就喜欢看人卖力气给你干活么。美没力气骂回去,脑筋一转,作势要把腹腔里的内容物全喷到挡风玻璃上,苏才极不情愿地放低了车速,嘴上还嘀嘀咕咕说这起码要晚到一整天。一整天就一整天,咱俩又不是耽搁不起。


尽管不太乐意承认,但祂笑起来像正午的向日葵。苏维埃想。


摸遍了衣袋也没找到烟,苏维埃干脆从对方的衣袋里顺走一包万宝路,新的,还未拆封。美利坚醒了肯定要跳脚骂街,祂敢说就把祂从车上扔下去。苏维埃郁闷地绞紧眉头。天气尚冷,开了车窗呼出一口白雾,不知是烟还是体温凝结的水汽。出发前祂盯着地图看了半天,直到美丽卡把两包行李甩在祂面前的桌子上,盖的地图一点也看不见,祂意识到该走了。该走了,这一路上也许有向日葵田。不过更可能是什么风景也没用的。


似乎有尖啸声划过。


无风,但像是有冰花在皮肤上慢慢扎根,殖民,开枝散叶,每次生长都带动一阵牵动神经的钝痛。俄罗斯好像说过祂很喜欢向日葵。昨晚做的梦是什么样的?那里有人吗?有的话是活着的还是死了不久的?没有的话那有什么?雪吗?春天吗?火箭吗?金色的月亮吗?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,缥缈的,柔和的,没有轮廓的,矗立在地平线上,镜中花水中月,伸手去抓涟漪一碰就碎了。人在梦里脆弱到极点,那些沉在底部的古旧感情,抓住了机会便暴戾地跃起,像没得到机会萌发的花种,被健忘的主人无意中用铁锹刨出掀起,它提醒你它未曾离开,未曾死去,种皮明晃晃地反着光,刺得干涸已久的眼眸条件反射般渗出泪水... ...或许这时的身体更脆弱,那边还有个没醒的主儿,一吹风准要受凉感冒,车上没装药品。FUCK。祂学着美利坚的口气轻轻吐出两个音节。口音真重啊。他想。


祂没见过美利坚生病。也许那很有趣,幻想一下,灯塔的灯光在海平面上忽闪着摇摇欲坠,下一秒就要被冰冷的海水吞没,连听了祂的俄式英语都腾不出精力嘲讽。但眼前的情况是祂不得不照看着这个小崽子,而感冒的人祂更没心思照顾。苏把烟头掐灭,往垃圾袋兼美利坚没用上的呕吐袋里一扔,随手摇上车窗。


身后窸窸窣窣地响。苏维埃回头,一双平静的浅蓝色湖泊倒映出祂的脸。


“你居然记得关窗。”对方用大衣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一些,“我以为你想把我冻死。”


“不,你要是和我是同伴,我也不会想弄死你。”苏维埃解了围巾递过去。


“看得出来,你已经在为同化我努力了,”美丽卡毫不客气地把围巾缠在脖子上,冲着手刹下的拆封香烟努努嘴,“我亲爱的共产主义者。”祂的眼睛小动物似的在黑暗里闪着光。“我希望你在拿我的烟之前有用手帕擦擦你的脏手的习惯,或者没碰到滤嘴。你手上出汗。”


“一根烟而已,吝啬鬼。你这么爱干净就别每天都做些肮脏的事。”


“一根烟也是用钱买的,而且我不觉得我做的事情是肮脏的。你,现在去给我接杯咖啡。我觉得我像刚从雪里爬出来。”


“车上有热水。”


“我就得喝咖啡,普通咖啡,热的,要加糖。”


“喝了咖啡精神,你是不打算继续睡了?”苏维埃伸了个懒腰,车上展不开腿。


“不打算。我喝完你就开车走。”


“走那么早干什么。再待一会儿。”


“你以为我想走么,车子发动起来才能开暖风。我现在冷的要死。这是为了防止你因为危害国家安全被逮捕。”


“是是是,我这就去躲FBI的追击,再给你带一杯加糖热咖啡,是吗?”


打开门下车,冷气灌入,祂听见美在车里咆哮:“他妈的!我要把你锁在车外,苏联佬!!!”


美利坚合众国比祂想象的要健康,没生病。




“... ...我不明白,美利坚,你提前十五公里兴奋的要命就是因为这个?”


苏维埃现在开始后悔了,后悔为什么当时任由祂拿走自己的帽子,为什么没把窗户开得再大一点,为什么要把围巾送过去,为什么同意下车给祂接杯咖啡取暖加提神,为什么最后的最后还把这个混账搂在怀里摸了两把祂的头发和大腿。如果祂病了至少不会吵着闹着指着路边的广告牌尖叫:“我要去看'极光石'!”


“极光石”不过是商家挣钱的噱头,北方大国、红色暴君却难得地动了感情——广义上的感情,自然包括恼怒和困惑在内。祂扭过头,美利坚还趴在栏杆上打量那块落了灰的石头,满怀热情地喋喋不休:“我是说,你可能想象不到,我看过比这更无聊的,但是时间已经很久远了,我想想,那可能是在... ...哪一年?我都快忘记了,今天一看到这个... ...”


然后脑袋重重挨了一拳。


“你像个不到八岁的小孩。”


好在美利坚自觉承担了门票费。


苏维埃花了点力气把对方从展览室里拖回到车上。美还想下车再看两眼,后脑又是一巴掌,眼冒金星,片刻的功夫苏维埃已经把车开出去老远,祂回头眺望,那栋小房子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平原上,随时间机器推进和汽油机器狂奔而变得越来越小,小成一个黑点,一个像素。二人一时无言,如电影定格落幕,BGM下黑白的演员名单缓缓滚过视网膜。车里的音乐是美利坚选定的,唱片有些年份,其中夹杂的刺耳噪声是歌手的破音还是年岁的磨损已无从考证,自驾驶室中间汩汩流出,把小小的空间一刀两断。


“只是想看而已。”美利坚的视线转移到后视镜里自己的脸上。


我也很好奇的,你为什么需要那么多伟大的理想呢。


“你明知道非常无聊。”祂的声音沙哑。


那些事情你明明知道的。


美利坚掏出一个揉的有些皱巴的牛皮纸袋,里面包着今天早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。祂捧到面前,咬下一口,嚼,细细地嚼。廉价感在嘴里氤氲。祂的余光觊觎另一侧,另一侧的苏维埃不看祂,金色的虹膜里只是燃烧着前方的路。于是祂失望了,一株蒲公英被骄阳蹂躏得枯萎打蔫,金色的花瓣扯着花蒂低低地垂下,抵着车窗的玻璃。


味同嚼蜡。祂吃了两口又装回去,顺带用柠檬苏打漱口。


“但是就是想看啊。我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。”


大概没有那么久,也有可能是在一个月前,一个星期前,昨天,今天早上,一个小时前,一分钟前,在祂眨眼之前。大概确实很久,可能是在去年,十年前,一百年前,一万年前,在空气尚且弥漫着远古蛮荒的绯红花朵气味的时代。


“你不好奇吗?我记得你们那里没有这种玩意。”


“没有,我也不好奇。”


美利坚无端一阵烦躁。祂想抄起手边所有能拿得动的东西一股脑砸过去,因为距离很远很远,它们一定会抛出漂亮的曲线,然后苏维埃会转头,以一种祂见过无数次的困惑的震惊。苏维埃一定会第无数次地问为什么。哪有那么多为什么,有些事情就是说不清的。祂准备好这样回答。可是苏维埃不明白啊——所以只能想想。对方刚警告过要把祂扔在路边不久。苏联人说到做到。祂合上双眼,烟草、咖啡、三明治、摇滚乐,在头脑的漩涡里揉成浑浊的褐色,漩涡拉着祂下沉,祂一惊,张嘴艰难地吐息,喷出来的全是泥浆色的泡泡。


“那... ...”柠檬苏打的白色泡沫把祂凝在口头再咽进五脏六腑的话语往上推。


“别再说了。”苏维埃的语调没有起伏。


歌曲更换的罅隙间有短暂的寂静。


忽然明黄色的什么闪过。


“... ...你想看'微型花海'吗?”美利坚隔着玻璃指指广告牌,泛白的塑料纸上的印花与苏维埃面孔的倒影交叠,一瞬意外地合拍。


苏维埃犹豫了片刻,点点头,打方向盘变车道。美利坚摇下车窗,音乐喷涌而出,零零碎碎撒了一路。




第四天的时候美利坚重操旧业——也就是骚扰苏维埃。


“我想洗澡。”


“最近的一个大型停靠站还有四十多公里,你忍一下?”


“我想洗澡。”


“滚。”


“我想洗澡。”


“... ...”


“苏维埃,我他妈的想洗澡!”


美利坚身子往前一倾,手里的流行杂志“哗啦”一下掉在地上,封面上的顶级模特依然笑得灿烂。祂的声音骤然提高一个八度,苏维埃看一眼后视镜,好么,一片乌云密布的天,怕是一会儿就要雷雨大作。麻烦。


“我跟你说了现在洗不了,我们还在公路上。”


“那你为什么不把车开下去。”


“我提醒你别在车上发疯。”


“小心我抢你方向盘。”


“你抢不过我。”


“我有枪。”


“这就是你的谋杀手段?有够无趣。”


半个小时的争执,苏维埃极不情愿地战术性妥协。祂们的车驶下高速公路,转而开进某个小镇。镇子人烟稀少,却令人惊讶地开了间旅馆。命中注定。美利坚颇为骄傲地吹了声口哨。我就知道这里有旅馆在等着我。


你最好安静地坐着。苏维埃用俄语骂人。


汽车略显突兀地穿过街道。苏维埃说我去停车,你去订个房间。美撇撇嘴,你是不是没带够钱。苏维埃瞥祂一眼,谁知道你中途来这么一出,我的预算里可没有这一项。老板娘人很和气,帮着忙把行李提上楼,美利坚大手一挥多给了点小费,隔着太阳镜都能看见对方眼底的闪光,亮晶晶的,遮掩着笑容道谢。看别人的情绪受自己掌控,不是很有意思吗?祂对苏维埃说,听者嗤之以鼻,目光一扫,如刺刀挑出内脏,锋利而熟练。但祂知道苏维埃的答案,如同了解数学公理,双生子间般的默契无需多言——只巧的是被迫生在同一个鲨鱼子宫中互相撕咬以争夺生存权。


好在祂们不用每时每刻都惦记彼此的喉管。


隔着一扇门,美利坚听见那个名字的持有者的脚步声渐渐放大。祂打开莲蓬头,春末夏初的雨沿着发梢滑落,滴滴答答给喉头偶然漏出的调子伴奏,歌手谛听门后鞋底擦过木质地板的噔噔嚓嚓。近了一点。更近了。祂忍不住笑,带着泡沫的水流流到嘴里。真苦。


苏维埃杵在门边,右手搭上门把手,任凭手上的温暖借此遁入钢铁。


“要邀请我一起吗?”


“不行。”斩钉截铁。


祂洗完后瞪着苏维埃也走进浴室,才安心地倒在床上,猫儿似的打量起周边环境。房间略显简陋,却也令人安心地整洁。床头的玻璃瓶里插了几支雏菊,剪下来有些日子,黑色的裂纹自断茬处往上若隐若现,粗略一看瞧不出异样,内部早已腐朽不堪。难得休息,还是别去顾及太多。祂将左手搭于额头,闭目小憩,呼吸道充满洁净而干燥的床具的好闻气味。再次睁眼时,苏维埃正坐在床边直视祂的脸。电视机嗡嗡的响,屏幕上显示出某档特受欢迎的无聊娱乐节目。


“洗完了,开心了?”


“开心。”


“下次你付钱,我这一路消费太多。”


“还有下次?”


“你以为我乐意似的。行啦,还有几天到?”


“四天。”


“靠,那么久。”


“不然呢。”


明知道还装无知的话,想必也没有提醒的必要了。山穷水尽,柳暗花明。祂的情绪轻盈起来,如蝶翼轻灵地穿梭草丛:


“到了目的地你就走吗?”


向日葵海洋的每一寸波涛都浸透了阳光,汹涌着滚烫的热浪。苏维埃俯下身子,漫不经心地钳住美利坚的手腕。祂没有反抗,甚至主动地用双腿环住对方的腰。这房间这么小吗。美利坚笑起来,苏维埃也跟着上扬嘴角。没有太阳,没有血一般的太阳,此刻眼前只是触手可及的花田,铺天盖地。


大片的、真实的、柔和的花田。


“我想是的。不过在此之前,我们可以多待一会儿。”


“你也开始学着耽误时间了?”


“对,是受你的思想侵蚀毒害。”


“也就是说愿意下次和我一起出发咯?”


“迫不得已。”


祂吻住祂,如寻回犬衔住野雉尚存余温的颈窝。


我箱子里是不是有件小熊睡衣。美利坚头脑灌了浆糊,在失去理智的前一刻这么想。趁着还有时间,得找个机会骗祂试一下,嗯,试一下。



END.


2022-04-17  /  2318热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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